建站频道
    当前位置: 中国美术家网 >> 艺术评论 >> 会员评论 >> 综合评论
      分享到:

      雪域的峰骨——读尼玛泽仁的画

        作者:正在核实中..2011-08-16 16:04:18 来源:网络
         “雪域的峰骨,犹如穿透黑夜的魂魄”,面对尼玛泽仁的《灵魂像风》,总会不禁浮想珠峰下凌空飘摇的嘛呢旗。那圣洁高原上流动着的一种坚韧的生命意识,在佛国虔诚的海螺声里,令人陷入几许沉思。于是,一种生命与历史莫名的惆怅抑或是一种沧桑,洗涤我们那久沾尘烟的疲倦,仿佛高原的风过,留下的是心被触动后的空旷,空旷似尼玛泽仁画中洁争的蓝色,在天空的透明中慢慢扩散为一种空朦的情绪,抑或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沉静。



          我诧异于这种空朦与沉静的视觉心理,因为类似的感受在我的经验中只源于文人温雅的题材,在心性的笔戏中流露出自得而凄凉的美感。然而,尼玛泽仁的画面并非这样的题材与这样的笔墨,他所选择的对象是他的民族顽强生存的高原:在厚实的大地之上、峻拔的峰骨之间滑行的苍鹰,在距离太阳最近的地方追逐着太阳的踪迹。他的画面中,所有物象都是开阔峻拔的,给观者的印象倾向于一种崇高的伟岸——这是雅兴题材所难以窥见的。或许,雅兴的文人因其细腻的情丝而只能述诸平淡清远的景象,他们缺乏了包容的胸怀去接纳博大,无力托起高莽的原野,于是,中国画便在这样一种排斥高壮悲浑的倾向中形成了精微温细的形式趣味,并最终成为审美思维上的某种定式。固然,这种程式化的思维定向为后学者确定了一条便于成功的终南之径,但却同时也束缚了后人开拓的勇气,使之沉湎于古人的情怀而难以自拔。其中影响最为突出的表现之一便是绘画题材选择上的裹足不前:数百年间,大痴、云林笔下的江南平渚几乎成为了一种无法更改的准则,更不要说选择一种难以融入中国画传统软性趣味的骨鲠刚拔的高原之景。



          作为一名藏族画家,尼玛泽仁敢于如斯而行,他虽然曾在四川美术学院科班学画,但却没有拘泥传统。在他的记忆中,幼年随父母沿金沙江溯流而上的生活印象成了他选择绘画题材的源泉——藏民牧羊的高原。金沙江畔,雀儿山下的德格印经院,黝黑的经堂与闪亮的酥油灯,伴随着鼓馨声与诵经声,汇聚成他关于自己所属民族的情绪及其形象的画面。在他的认识中,青藏高原封闭的地理结构和山脉环绕的屏障,既培老养了藏族正直通通勇敢、豪迈强悍的坚韧性格,也使得这个民族具有了超越一般意义上的宗教化生命意识——对生命的强烈崇拜和对死亡的无所畏惧。而他的画笔正是脱胎于这样的情怀,用他关乎自己民族的激情与理性去描绘这个屹立在世界屋脊上的民族——在史实与神话的交融、科学与宗教的混合、现实与臆想的连接下,是藏族蓬勃的想象力和生命力,流淌在这片神圣的高原之上。于是,他选择了高原的峰骨为主要题材,在夜幕的空中,飞翔他心中的民族之魂。



          从某种角度上看,他的画面提供了一种别样的体验——那硬朗刚拔的高原景象无疑是今日中国画坛最为奇妙的收获之一。当然,如果尼玛泽仁的画仅仅是对题材的简单转换,仅仅是在画面中增添了高原之景,尚不会令人如此惊讶——令人惊叹的在于他竟然能够将如此硬质的对象也软化成为空朦的文人幽思般的情怀,将崇高悲壮精微成一种细腻,实属不易。且其更妙之处还在于这种转换并未丧物象本身的峻朗之气,正如他的《灵魂像风》,在蓝色如镜的幽雅清秀之中,仍然是高原的开阔与浑然。也许,这便是尼玛泽仁是为过人的地方,他将两种看似矛盾的性质,竟然通达地融会为一个整体,从而显现出全新的美感。这种美感就如同高原的风,带着某种崇高而怅然的情绪侵袭着观者,使其心灵为之触动甚而战栗,之后又是莫名的空旷。



          能够心造如此画境的人,我想定然是极度敏感而细腻的。然而,我与尼玛泽仁先生却素未谋面,不知其人,但闻其画名于画界颇高,尤为十世班禅所重,是唯一获得班禅画师称号的藏族画家,现为全国美协副主席。所以,对尼玛泽仁的了解基本都是来源于一些有关他行状的文字,其中最能打动我的便是他的“初恋”的情动。我不知道这个故事发生的具体时间,但我想当时的尼玛泽仁定然年轻,如七月开满鲜花的草原。那时的他还是兴隆县团委干部,有一次受命下乡蹲点,骑马去了偏远的拉日玛乡。在途中的一条小河畔,他遇着了一个饮马的少年,在夕阳嫣红的霞光中,少年高挑的鼻梁、大而闪亮的眼睛和坚毅的唇角,甚至脸上细茸的汗毛也被镀上了一层妩媚的光晕。一种单纯至极的美感触动了画家年轻的心灵,令他默然于心镜中勾描出这位少年的美丽。如果故事仅仅发展至此,那么这也就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画家敏感于美的故事。然而,尼玛泽仁却在随后的调查中再遇了这位少年,只是这次,少年居然是一位美貌动人的姑娘。我们已无法得知尼玛泽仁当时心灵律动的旋律,但却可以猜想这颗年轻的心灵是怎样迸发出一种激动的情愫。然而,他们的重逢并不是一段恋由的前奏,相反他们的再次见面竟然有着一种对立的尴尬。那天晚上,尼玛泽仁去了姑娘的驻地。但当他推开门时,姑娘却是用拔出藏刀的动作来迎接了他。年轻的画家虽然没有怯于那明晃晃的刀峰,但却受挫于姑娘那比刀刃还要寒冷的目光,悻悻离去。我们可以想象那种青春的失落是何等的一种惆怅。然而不久,他们却难以想象地再次相遇在一个营运干粮的旅队中,这一次,姑娘再次换作一身男装。然而在年轻的尼玛泽仁的眼中,那紫色宽大的袍子却遮掩不住她那迷人的青春与单纯的美丽。可是面对尼玛泽仁,姑娘仍然是一幅火山灰烬般的冷漠与绝情。当尼玛泽仁走上前去,试图将她背的干粮袋子放在自己的马背上时,却再次遭遇了倔强的抗拒与寒冷的冰瀑。于是他们便这般无语地前行于途中,尼玛泽仁骑马跟随着步行的少女。可以想象,这种无语的冷漠对于年轻的画家是何等苦楚的煎熬,那无语的行程又是何等漫长的折磨。于是,美丽的姑娘牵引着一颗青春激荡的心灵漫行于美丽的草原,他们的身旁,格桑花儿正艳地盛开。美丽的姑娘一边走路一边采着野花,最后竟索性坐在路边编起了花环。这一幕天真灿烂的场景再次激起画家年轻的心绪,他悄悄走向编着花环的姑娘,然而那姑娘却狠狠将花环丢在路边离去。晚上,他们在森林里露营,映着火篝烧起奶茶。尼玛泽仁来到一棵大树下,再次邀请美丽的姑娘,结果仍然遭到了拒绝。然而这一次,姑娘只是微微地摇头,脸上的冷漠开始消失,在林间倾泄的月光下,清幽而柔和。此夜,尼玛泽仁在同伴的鼾声中难以入眠,他的心中飘荡着与他相隔几丈远的美丽的姑娘。如果命运让他们再次重逢,或许画家年轻而执着的追求会最终换来爱情的美丽。然而,命运却总是那样的弄人,无心相逢却偏偏巧遇,有心追寻却擦肩而过。尤其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人的命运总是缺乏一种自我控制的能力,女人的婚嫁亦然。后来,当尼到泽仁再次前往拉日玛时,那个姑娘却已受命嫁到了远方,嫁给了一顶白云般游动的帐篷,不留丝毫的芳踪。留给年轻画家的只有一段未了的情绪,一种凄美的空旷。



          最初,看到这则材料时,我感动于一段草原上盛开的带有异域美感的爱情之花。其后,细思品味之余,这个故事充溢在我心中的却是一颗年轻而悸动的心灵——带着细腻的情丝搏动出一种青春的旋律。从某种意义上说,有这个世界上,艺术家区别于他人的便是一颗敏感至极的心灵。这颗心的构造比起常人要复杂纤细得多,不似普通人光滑至极的心灵在暴风骤雨之中也仅仅微动两下,而是在一丝一毫的风吹之中,都会触动出无限的幽思与情怀。如果没有这样的一颗心灵,艺术家也就无从感知生活,自然不会产生美丽的艺术。



          值得庆幸的是,尼玛泽仁具有了这样的一颗心灵,故而他才能如此多情地铭记着这段难以称得上“初恋”的情动,在心中久久回味着一份少年情怀的纯净与美丽。正如他自己所言:“她留在了我的梦中,又成为我永远画不尽的美的情愫。”这份情愫,我们至今还可以在他的作品中依稀寻到某种痕迹:如其《回归》,林中纤秀的温顺,带着青春幻想的朝气与成熟明朗的健康,这无不体现着尼玛泽仁对于美的某种挥之不去的沉面与敏锐;他的故事中那“永远画不尽的美的情愫”,无不充满着尼玛泽仁个人化性格魅力的张力与吸引力。



          如果我们从绘画风格上看,那么文章开篇所涉的《灵魂像风》与这一幅《回归》则是代表着尼玛泽仁两种主要的创作倾向:前者浑厚清雅,以色彩的空间铸造出一种凝重空旷的哲思感;而后者则平淡俏丽,主要以线性的空间晕化出一份斑斓华美的装饰感。然而,从总体上看,无论前者抑或后者,都具有传统藏画色彩鲜艳、对比强烈而明朗亮现的特征。其中尤为可贵的在于他用淡淡的色彩描绘出千年的岩石,明丽而不媚俗、工整而不僵硬,以一种生命化的情绪感触象征出时间的久远沧桑与宇宙的博大浩淼,成为藏民族梦想精神的完美体现。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体现建立于画家对民族的热爱以及对民族绘画的深入探寻。作为一个具有开拓精神的画家,尼玛泽仁从来没有甘于生活的安逸,而是带着一颗艺术比的虔诚之心不断探索。早在他年轻时期,他就放弃了仕途的平坦大道,主动申请调离团委工作去文化馆进行艺术创作;而至中年,当他得到十世班禅的赏识,可以重回仕途康庄大道或者过起悠闲丰足的宫廷画师生活时,他却再次放弃而选择回藏区甘改,重新拿起画笔倾吐他对高原、对艺术的痴迷之情。这在常人眼中是难以得到共鸣的,但在尼玛泽仁的心中,却因为他对艺术的虔诚而显得如此合理甚至是和谐自然的表露。



          于是,为了这份艺术的虔诚之心,尼玛泽仁不畏生活的艰苦,花费多年的时间拜访四川、青海、甘肃、西藏等地的寺庙,拜画僧为师,临摹具有1300年历史并作为藏文化宝库中极其重要的遗产——唐卡画,甚至还风尘仆仆地走进大山深处牧民家中寻找灵感,且两次赴甘肃敦煌临摹壁画。在这样几年如一日的探索之中,尼玛泽仁深入理解并掌握了传统藏画与唐卡的构图、色彩、线条、造型等诸多特征,并由此创作出具有强烈民族特征的作品。但是,富有创适精神的尼玛泽仁并没有局限于单纯的传统形式中,相对于传统藏画,尼玛泽仁的画面更多体现出一些新生因素,吸收并消化了汉族传统绘画的精华,在宋画严谨深入的气度中,凸现空朦文雅的文人画情绪,其线描或游丝或铁线,不仅成为营造画面的语言手段,也蕴涵着一种饱满的情愫。甚至与此同时,尼玛泽仁的画面中还在一定程度上借用了西画的笔法,以金黄色为主调,描画嶙峋厚重的山体峰骨,在光影的斑驳中凸现空间的立体感。这种在画种上广易多师的学习与选择,使得也笔下的画面风格不具有一种单纯意义上的画种特征,既非传统藏画,也非传统汉画,更不是西画,而是三者皆而有之,诚如他自己所言:“所以我们称之为新藏画,或新唐卡画。我认为它们标志着藏族绘画艺术达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有评论者言及尼玛泽仁的画是西藏传统艺术、汉民族传统艺术与西洋艺术风格的完美结合,当为不谬。



          然而,相对于上述形式语言上的学习与探索,对于尼玛泽仁的艺术而言,最能使其独然于世的还是那渗透于画面之中深厚的民族之情:对那片雪域高原的热爱、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的眷念,以及对他所属民族历史的缅怀、宗教的哲思、性格的体悟。正如他自己所言:“雪山环抱的高原造就了藏民族正直、勇敢、坚韧的性格,使得他们比其他民族更加敏感于生命的意义:他们对生命高度崇敬,对死亡毫不畏惧,这成为我创作的永恒主题”。



          正是这一创作主题构成了尼玛泽仁画面浓厚的文化反思精神——凝重而厚实、坚毅而华美的视觉美感带给观者的心理震撼,就如同那高原上的风,夹杂着一份生命与历史莫名的惆怅,吹拂着我们久沾尘烟的疲倦,使得心灵为之触动甚而战栗,之后又是久久难以平复的空旷——一种美学意义上的精神洗涤。

      名人堂
        艺术展览
        • 中国美术家网 版权所有 Copyright © meishujia.cn,All right
        • 服务QQ:529512899电子邮箱:fuwu@meishujia.cnbeijing@meishujia.cn
        Processed in 0.057(s)   11 queries